公募基金遭遇股東清倉又添一例。近日,國開證券股份有限公司(以下簡稱“國開證券”)在北京金融資產交易所掛牌轉讓所持國開泰富基金管理有限責任公司(以下簡稱“國開泰富基金”)66.7%股權。引人注意的是,國開泰富基金是一家“空殼”基金公司,今年8月,國開泰富基金最后一只基金——國開泰富貨幣市場證券投資基金(以下簡稱“國開泰富貨幣基金”)發布清算報告。
國開泰富基金有關人士在接受記者采訪時表示,國開證券從2019年開始明確了新定位,此次公募基金股權掛牌轉讓,是國開證券優化業務布局、推動戰略轉型的舉措之一。
濟安金信基金評價中心王鐵牛向記者表示,從目前國開泰富基金的情況來看,這就是一家“空殼”基金公司,對于接盤方來說,如果新申請一個公募的牌照,需要的時間和資金的成本比較大。而且國開泰富基金沒有歷史包袱,在資產管理行業大發展的背景下,公募基金的牌照還是有價值的。
轉讓門檻不低
從目前國開泰富基金的股權結構看,國開證券持股比例為66.7%,為公司第一大股東;國泰證券投資信托股份有限公司持股比例33.3%,是公司第二大股東。若此次轉讓最終完成,國開證券相當于清空了國開泰富基金的全部持股。
某資深業內人士對記者表示,資管新規以后,中小基金公司通道業務受到了很大的限制,對于券商來說,這個殼公司的吸引力就沒那么大了。
國開泰富基金成立于2013年7月16日,注冊資金3.6億元,在評估價值方面,評估機構給的轉讓標的對應評估值為3.7億元。
此次轉讓的資產評估方——北京中企華資產評估有限責任公司有關人士告訴記者,“轉讓價格是評估公司根據評估行業收費標準決定,具體收費標準參考中國評估業協會官網。”
上述業內人士對記者表示,國開證券用66.7%的股權賣了等同于注冊資本的價格,這其中還是有溢價的,只是這個溢價確實不高,主要原因是因為這只是一個殼,沒有實際業務,所以賣不上價格。
記者注意到,國開證券對受讓方的要求不低。具體來看,受讓方注冊資本不低于100億元人民幣、凈資產不低于1000億元人民幣、營業收入不低于500億元人民幣、凈利潤不低于100億元人民幣;意向受讓方為非金融企業的,原則上年終分配后凈資產達到全部資產的40%、權益性投資余額不超過本企業凈資產的40%;另外,還要求資產負債和杠桿水平適度,凈資產不低于實收資本50%、或有負債未達到凈資產50%、不存在不能清償到期債務的情形;以及需具備與基金管理公司經營業務相匹配的持續資本補充能力。
對于轉讓條件,國開證券有關人士在接受本報記者采訪時表示,本次掛牌,是公司根據《金融企業非上市國有產權交易規則》(財金〔2011〕118號)有關規定,提出了受讓方資格條件,以尋找具備一定實力的受讓方,實現國有金融資本保值增值,進而保障現有員工及客戶利益最大化。
上述業內人士指出,國家對于非個人系的公募基金牌照要求一直是比較高的,包括股東要求“一參一控”,以及對股東實力的要求,應該也是為了符合監管要求。
8年規模歸零
股東轉讓旗下基金公司的情況并不少見,但是一家基金公司能做到所有基金都清盤的情況實屬罕見。出現這樣的局面,跟國開泰富基金長時間沒有發新基金,已有基金份額又不斷被贖回有關。
自2013年成立以來,國開泰富基金資產規模一直未有大突破,從未超過20億元。Wind數據顯示,2016年末,國開泰富基金規模曾一度達到17.76億元,這也是這家公司規模的“峰值”。2016年后,國開泰富基金規模一路下跌,進入2018年之后,管理規模進一步滑落到10億元以內。最終,國開泰富基金成為一家“空殼”公司。
據統計,國開泰富基金自成立以來先后發行了國開泰富睿富、國開泰富開航、國開歲月鎏金定開信用債、國開泰富貨幣AB、國開泰富開泰AC等基金。但在最近三年,國開泰富基金沒有新產品面世,由此可見公司投研人才匱乏。截至2021年6月末,國開泰富基金旗下還有國開泰富貨幣一只基金,規模只有0.68億元。而這只基金也在隨后的兩個月內清盤完畢。
記者查閱國開泰富基金官網公告發現,公司為數不多的幾只基金先后進入清算程序:2021年8月13日,公司發布國開泰富貨幣基金清算報告;2021年7月30日,公司發布國開泰富開泰靈活配置基金清算報告;2020年4月和8月,國開泰富睿富、國開泰富開航皆因觸發合同終止條款,先后清盤。
2018年5月,因“14丹東港MTN001”發生實質性違約,重倉該債券的國開泰富基金與債券發行人對簿公堂。受丹東港違約債影響,國開歲月鎏金定開信用債基金持有人紛紛選擇贖回,導致基金規模急劇萎縮。此后,踩雷丹東港違約債的基金經理洪宴也于2018年6月5日離職。
就算在市場行情較好的2020年,國開泰富基金狀況依然不樂觀。財務數據顯示,截至2020年底,國開泰富基金資產總計約3.5億元,2020年營收2724.08萬元,凈利潤-999.03萬元。截至2021年6月底,國開泰富基金資產總計約3.3億元,2021年上半年實現營收1053.36萬元,凈利潤-793.04萬元,直逼2020年全年虧損水平。
蘇寧金融研究院研究員孫揚指出,2020年,國開泰富基金旗下唯一的主動權益類產品——國開泰富開泰A/C凈值增長率分別為3.87%、3.17%,在4606只同類基金中排名分別為第3275名、3292名,幾乎墊底。
“國開泰富基金的投研體系相對較弱,導致其權益類基金和固收類基金業績不佳,這是造成公司目前局面的最主要原因。”王鐵牛分析。
孫揚向記者指出,2020年四季報顯示,國開泰富開泰A/C的股票投資市值為201.35萬元,占基金總資產的比例8.85%。也就是說,基金經理根本沒把精力放在權益投資上。因此該基金不僅短期業績表現欠佳,中長期業績也難言樂觀。
高管變動頻繁
公司經營不善,與國開泰富基金近幾年高管變動頻繁不無關系。
2018年4月26日,國開泰富基金發布公告稱,原總經理李鑫因個人原因離職,朱瑜代任總經理;2018年6月12日,公司再次發布公告稱,任命楊波為新任總經理,原公司總經理朱瑜因公司業務發展需要離任。2018年8月7日,朱瑜再次上位公司總經理,楊波卸任;2019年7月22日,朱瑜成為國開泰富首席信息官,一個月之后,2019年8月24日,朱瑜離任公司首席信息官,由李正欣接任,李正欣同時擔任公司副總經理;2020年10月16日,國開泰富基金發布公告稱,由于鄭文杰不能履職,由朱瑜代任董事長一職。2021年1月5日,國開泰富基金董事長鄭文杰離任,孟天山接手新一任董事長。
王鐵牛指出,公司高層的變動頻繁,可能是現有機制缺乏有效合理的激勵與約束機制。所以公司的發展走向關鍵在于公司能不能在人才篩選、機制激勵、績效考核等方面建立科學機制,如果能完善管理架構,盡可能平穩過渡,降低管理層變更的不利影響,那么公司一定會持續穩健向前發展。
孫揚指出,對于資管機構而言,人才的培養、人心的穩定至關重要,董事長、總經理的變動對公司的影響是顯而易見的。一把手的風格往往會影響甚至決定一個公司的人事、財務等關鍵政策。高層的頻繁變動,可能導致人心浮動,在業務層面,則可能影響基金經理能否安心做投研;對公司治理而言,也會影響其連續性。高管頻繁變動可能導致基金公司出現連鎖人事變動,并最終反映在基金業績上。對于那些內在治理格局、風格已經成型的基金公司而言,高層正常變動可能不會帶來太多影響。“但對多數資管機構來說,一把手的變動影響很大,公司需做好充分的交接,盡可能平穩過渡,降低負面影響。”孫揚說。
而國開泰富基金的遭遇也再次將中小基金公司面臨的困境展示在公眾視野。在行業“馬太效應”加劇的情況下,中小基金公司將如何逆襲?
上述業內人士指出,中小基金公司跟行業頭部公司最大的差距在于渠道準入上,中小基金公司很難進入大銀行、大券商或者螞蟻財富這樣的三方銷售機構,這樣,公司規模就很難做起來,需要拿出比大基金公司更優秀的業績,而做出優秀業績的基金經理往往不容易留住,從而形成惡性循環。
孫揚指出,在當下,中小基金公司面臨更激烈和復雜的競爭局面。一方面,市場資源向頭部基金公司高度集中,使其在品牌、渠道、人才、投研等整體實力優勢愈發明顯;另一方面,資管行業不斷涌入新的競爭者,諸如外資資管機構、銀行理財子公司等,使公募牌照稀缺性下降,二三四線基金公司數量過多且競爭日趨白熱化,缺乏競爭力的中小公司必然會被市場淘汰。其次,金融科技重塑資管業務發展格局,在技術上處于劣勢的中小基金公司無疑將面臨更嚴峻的考驗。
孫揚建議,中小基金公司需要以“業績為王”,依靠產品和業務的差異化發展,依靠核心管理團隊和投研人才,依靠良好的投資業績帶動公司規模的增長,仍然可以走出自己的特色化發展道路,并進入發展的良性循環之中。這樣即使不能做大,也具有被并購的價值。
“戰略規劃上,中小基金公司可以關注FOF、REITs、 養老基金等行業新機會彎道超車,并可以通過股權、業務方面合作,與有資源的合作方共同發展。”王鐵牛強調。